大學生倉井史彌,不遠千里造訪「金曜堂」,想為臥病的父親尋找一本書。陰差陽錯下沒搭上末班電車,只得借宿書店。一夜過後,他竟不再害怕閱讀,並領悟父親真正的願望……

解開他心結的關鍵,正是「金曜堂」真誠的夥伴──浪漫活潑的店長槙乃,寡言的藍眼青年店員栖川,散發江湖豪氣的老闆靖幸。於是,史彌懷著深深的感動,成為工讀生。

只是,本應平和悠閒的書店,不斷迎來意外的訪客。各懷糾葛的情侶、超人氣童星、裁員邊緣的上班族,宛如帶著大大小小的傷痕,即將淹沒在茫茫書海中的孤帆。「金曜堂」該怎麼拋出救生圈,才能避免溺斃的結局?獨一無二的地下夢幻書庫,究竟藏著什麼祕密,又將引發什麼危機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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兵庫縣出生,明治大學文學部畢業。曾任職遊戲公司,參與《時空幻境》系列、《誓血龍騎士》系列、《尼爾:人工生命》等製作。之後,以自由寫手身分創作遊戲及廣播劇CD劇本,並曾為暢銷百萬冊的溫馨短篇小說集《99顆眼淚》提供作品。2015年,以《企鵝鐵道失物招領課》獲得車站書店大獎。其他作品還有《SHARE HOUSE風向計》、《江之島貓守食堂》(書名皆為暫譯)。

在眾多書店題材的作品裡,《星期五的書店》更著重於探討書籍本身的內容,也就是不停推坑、推坑、再推坑,很像一本書中書。故事有點類似「古書堂」,讓愛書人非常心癢,我一直想跑去書店找裡面提到的書,剛好家裡有的就覺得很興奮。另外,書庫是廢棄車站這個發想實在太酷了!──韓宛庭│本書譯者

《星期五的書店》是一間「能找到想看的書」的書店,其實更是一間可以更認識自己的書店。書也是一輛可以帶領讀者前往不同世界的火車,只要讀者願意走入那個地下月台,等候著書籍對你的召喚,即可進入一個不同的想像世界,抵達那能獲得心靈安定的目的地,因此完全能夠體會到書中所提及的「埋首書中的時間,給了所有人等量的自由。」──黃淑貞

書店裡某一個角落的某一本書,背後其實都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,等待有心人來挖掘。《星期五的書店》是專屬於「書」與「書店」特有的故事,劇情巧妙,高潮迭起,故事結局令人拍案叫絕。──邱慕泥

「金曜堂」有著迷宮般地底書庫,迷人店長聊起書來宇宙般浩瀚無垠,店員們情誼堅不可摧,做夢都不見得夢到這般書店!──林檎二手書室

曾經是書店店員,如果自己的書店能變成流傳中「聽說去╳╳書店,就能找到想看的書」一定能夠像槙乃店長盈盈燦笑,散發出迷人丰采。為了能夠達到這樣的目標,需要大量閱讀──閱讀書籍也閱讀人。閱讀人比難,需要行萬里路,需要人生歷練。──顏銘新

閱讀是很私密的事,別人的推薦都不太可靠,你只有自己打開它,讀下去,才知道即將展開的這一趟心靈旅程是怎樣的風景。我一翻開此書,就停不下來,並想找到文中提到的幾本串起情節的書來細讀。所以,也讓我藉槙乃店長的口頭禪:「你自己讀讀看吧!」或許你也會和我一樣,經歷一段暖心的閱讀時光。──黃雅淳

第三章 我的默默,你的默默……

「南店長,我要拆了喔。」
我爬上梯子喊道。槙乃在下方為我扶住梯子,聞聲仰起頭,炫目般眨眨眼,朝我點了個頭。
清風益發溫暖宜人的五月最後一週,黃金週假期結束後舉辦的冷硬派系列書展也由槙乃宣布告終。
——野原高中新生的開學慵懶症也差不多治好了。
我回憶著槙乃的說明,拆下「要堅強面對五月」的手寫掛板。這句文宣由槙乃發想,藉同事栖川的巧手製成掛板。
掛板下陳列達許‧漢密特、雷蒙‧錢德勒、北方謙三、大澤在昌、原寮、矢作俊彥等包含日本和國外的冷硬派作家的代表作,及莎拉‧帕雷茨基、桐野夏生、仁木悅子、小泉喜美子、乃南亞沙等女性作家的書。此外,平台上還排放著村上春樹、安部公房等純文學作家的小說。
我從三月底開始在車站書店「金曜堂」打工。
店面位於野原車站的天橋下。由於地處荒涼,要不是有學生總數超過三千人的猛瑪校野原高中,早就廢站。因此,「金曜堂」的主要客群是野原高中的學生,策展主題和進貨品項自然得儘量配合學生的喜好。
我不清楚罹患開學慵懶症的新生到底多不多,但冷硬派書展零散賣出一些,直到剛剛還有個拿著碩大低音號提包的女高中生,買下志水辰夫的《飢餓之狼》。
我推推眼鏡,扛著掛板走下梯子,環視店面。去程和回程電車以數分之差進站,聚集在店內的野原高中生幾乎在同一時刻離開,一群喧鬧的女子交替而入,占據店面的另一半。那裡設置點著懷舊橘色吊燈的吧檯席,及附天藍色沙發的桌位,像極昭和時代的茶館,但不用懷疑,這的的確確是書店「金曜堂」的一隅。
栖川一身白襯衫搭領結,穿著圍裙在吧檯內擦杯子。就連今天,我都忍不住二度懷疑:你真的不是老闆或酒保,而是書店店員吧?沒辦法,誰教他在吧檯前舉手投足都那麼俐落熟練,帥氣逼人。
我似乎看栖川看得太專注,腳步一陣踉蹌,沒踏穩梯子的最後一階。
「危險!」
槙乃發出驚呼,我和掛板同時摔個四腳朝天。扶好眼鏡一看,槙乃抱住一名小學男童。
「金曜堂」的店長優先搶救的不是店員,而是客人。如此理所當然的事實,我卻微微受到打擊。請別誤會,我並不是貪圖槙乃的擁抱。總之,我急忙關心那個令人羨慕的男童:「對不起,你沒受傷吧?」
男童揹著大書包,十分面善。他是最近常來店裡的茶點區,吃土耳其香料燉飯的小男生。五官精緻,宛如小女孩。加上臉蛋小巧,手腳細長,像極圖畫中的小王子。
「我很好。」男童不悅地甩開槙乃的手,瞪著我說:「我倒想問,今天為什麼茶點區休息?貴店可有事前告知?」
外貌猶如纖弱少女的男童,接二連三吐出尖銳話語,口吻意外成熟。
「啊,呃……因為……」
「今天朗讀社借用茶點區舉辦成果發表會。那個場地是多用途的開放空間。」
我頓時語無倫次,多虧槙乃從容不迫地說明。
「啊,但茶點區沒休息,歡迎你和平常一樣點餐。」
「太吵了,怎麼可能和平常一樣放鬆休息。」
男童還沒變聲的高亢嗓音帶著敵意,說話毫不留情。槙乃既不退卻也不焦急,笑咪咪地點頭:
「是啊,請期待和平常不同的樂趣。來,請坐。」
語畢,槙乃領著男童入座。男童作勢抵抗,聽到槙乃說「會替你準備土耳其香料燉飯」便乖乖跟上。看來,槙乃也記得他的長相。

男孩順利坐上吧檯席,吃起土耳其香料燉飯。之後我忙著收銀,無暇留意他的狀況,不過槙乃數度往返倉儲室與茶點區,陪男孩說話,好讓他別感到不自在。
夏至將近,白晝的時間逐漸變長,直到太陽緩緩落下山頭,野原鎮的朗讀社「長崎蛋糕」的發表會總算開始。
社團邀請的觀眾,與正巧在書店而提起興趣的顧客紛紛聚集,在狹窄的空間形成圍觀的盛況。
「原來辦活動能引來這麼多人。」我有感而發。
「主辦者楢岡的人緣很好。」槙乃微笑點頭。「據說社團名稱『長崎蛋糕』,源自《古利與古拉》裡鬆鬆軟軟的長崎蛋糕。」
「不會吧?他們用平底鍋煎的黃黃的東西是長崎蛋糕?不是鬆餅嗎?」
「討厭啦,阿靖,那是加很多雞蛋的長崎蛋糕。」
跑業務(自稱)回來的老闆和久,甩著不輸長崎蛋糕的金黃小平頭,難掩訝異。槙乃柔聲指正,接著注視我,以燦爛的笑容打圓場。我能看見那口整齊的皓齒。
「社團成員期許朗讀聲,能如同誘引森林動物聚齊的長崎蛋糕的香味,吸引許多人來圍觀。他們真的做到了,多麼美妙。」
美妙的是妳的笑容——這句話我當然不敢說,只連忙點頭附和:「是啊。」
身為店員,我們待在空出的書櫃區觀賞活動進行,看著主辦者楢岡穿梭在人群中。楢岡是一位衣著配色優美、頭髮灰白的女士。
「今天要朗讀的是麥克‧安迪的《默默》,屬於兒童文學,是我在孩子還小的時候,買來讀給他們聽的。之後過了三十年,孩子長大獨立、離開家中,但這本書依然收藏在我的書櫃裡,變成我自己在讀的書。由此可見,這個故事的力量遍及多廣的年齡層。」
楢岡先闡述《默默》的魅力,接著由社團成員進行段落式朗讀。他們各自朗讀不同章節,有時甚至前後順序顛倒,初次參加朗讀會的我困惑不已。
「他們不從頭照順序念嗎?」
「畢竟時間有限。不過,大略聽過朗讀後,你不覺得更想把整本書重新讀過一遍嗎?『長崎蛋糕』的朗讀會,猶如書店的助力。」
槙乃笑盈盈地將波浪長髮往肩後撥。一陣清香飄來,大概是洗髮精的味道吧?我一陣心慌意亂,急忙轉移視線。
這時,我和扭捏著身軀、看似不太自在的觀眾對上眼。是那個被槙乃抓來聽朗讀的小男孩。我繼續觀察,只見他探向吧檯,付錢給栖川後,搖頭跳下高腳椅。
他認為世上所有的不幸,都源自人類胡亂說謊。當中不全然是刻意說的謊,還有太過心急、沒看清事情真相,不小心脫口而出的謊。哎,津森渚,你要走啦?」
楢岡抱著厚重的單行本揚聲問道。由於她從朗讀轉為說話語氣的過程太自然,我以為《默默》裡有個叫「津森渚」的人物。
「請別用叫我的全名。」
「可是,你是津森渚,沒錯吧?」
男孩停下腳步,沐浴在眾人的注視中。聆聽朗讀的人開始不專心,紛紛交頭接耳,竊竊私語。
「誰啊?」
「我在電視上看過他,就是演最近某個結婚的演員的少年時代的──」
「那個有名的童星?哦,他是不是演了去年的大河劇?」
「我常在廣告中看到他,好像是什麼相機還是遊樂園之類吧。」
「對不對?難怪我一直覺得他頗眼熟。」
大家已沒興致聽朗讀會。
男童輕輕跳步,揹好書包,深吸一口氣,清晰響亮地回答:
「對,我是津森渚,三歲開始當雜誌模特兒,五歲開始演戲。去年演的不是大河劇而是晨間劇,拍過清涼飲料與某品牌的旅行車廣告。報告完畢,先走一步。」
渚流暢說完,行一禮,準備再次邁步。楢岡向困惑的社團成員用力點頭,擋住渚的去路。
「做什麼?」
「方便的話,要不要一起來朗讀?」
「我拒絕。」
「我很期待你的表現。」
「期待也沒用,委託我工作請支付酬金。」
男童頂著天真無邪的臉孔吐出現實的話語,場面頓時尷尬不已。身旁的空氣流動,槙乃正要上前,說時遲那時快,店內響起意外的話聲:
「用五次土耳其香料燉飯的兌換券來換,如何?」
是不常開金口的栖川的美聲。想必男孩也只看過靜靜在吧檯內出餐的栖川吧。
我遠遠望見男孩睜大雙眼,彷彿在說:「他開口了……」
楢岡順水推舟,再次詢問:
「趁著電車來前,花一點點時間朗讀就行了,我們想聽專業朗讀,拜託你。」
渚轉頭環視周遭,抬眸望了栖川一眼,然後鼻子翹得高高的,奪過楢岡遞上的單行本,朗讀起她指示的頁面:
那些時間儲蓄家穿的衣服,的確比住在圓形劇場後頭的居民更好。他們賺許多錢,大把大把花用。可是,他們總板著一張臉,看起來疲憊、易怒,眼神充滿敵意。他們當然不明白『去找默默聊聊吧!』的奧妙。在他們的世界裡,沒有像默默一樣,傾訴心事後,便能流暢交談、放鬆心情,甚至豁然開朗的傾聽對象。
渚以清澈的嗓音,快慢得宜地念誦,聽起來真的就像古老的童話。儘管如此,卻能深深感受到現實與跨越國籍的憂傷。換句話說,《默默》是一部多棒的作品,光從渚短短幾句朗讀,就深刻地傳達出來。 最後,渚再也沒離開朗讀之列。
等「長崎蛋糕」的成員交替念完,再次輪到渚上場時,他不再面露嫌惡,順暢地接著念出楢岡指定的段落。
《默默》的朗讀會順利結束,眾人紛紛圍繞在渚的身邊,與一開始好奇的注視不同,是當成夥伴簇擁上去。
「謝謝你為我們帶來這麼棒的朗讀。」
楢岡伸手道謝,但渚堅持不與她握手。
「我只是工作換取土耳其香料燉飯的兌換券。」
他撇過臉,冷冷回應。
「如果改變心意,歡迎隨時過來。」楢岡絲毫不受影響,硬將朗讀社「長崎蛋糕」的徵人廣告單塞入渚的掌中,隨著成員和觀眾前往參加慶功宴。
「唉,好累。」
渚在「金曜堂」終於空出的吧檯前趴下,一疊使用漂亮色紙做的餐券遞到他面前。
「辛苦了,這是約定的餐券。」
栖川瞇細在純日式五官當中獨樹一幟的藍眼說,渚聞聲抬頭。與剛剛截然不同,他的笑容燦爛耀眼,看起來真的很開心。那是一百個人裡,絕對有一百人會聯想到「小王子」的純真笑顏。
「謝謝。」
渚面帶紅暈,恭敬地雙手接過餐券,稍稍猶豫後,靦腆開口:
「請問……店裡有賣《默默》這本書嗎?」
「單行本和岩波少年文庫版都有現貨。」
渚不理會隨即回答的槙乃,注視著栖川。
「可以借我嗎?」
想不到他會直接說要借,我撐著結帳櫃檯的手頓時滑一下。「借」?在書店說要「借書」?
「小鬼,你不買嗎?」
不出所料,金髮小平頭、外貌深具威嚇效果的和久馬上挖苦,但渚毫無懼色。
「我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讀一點,有點在意後續而已。坦白講,我不想看書那種東西,更不想在家裡放書。」
「為什麼?」
他似乎聽見我的疑問,端正的臉孔轉過來,挺胸說道:
「大人按照自己的意思寫的台詞與創造的角色讀起來有多痛苦,我已透過劇本深深領教。」
正當我們尷尬到不知如何回應,渚一手撐著吧檯,另一手指向栖川背後。在冰箱與廚具櫃的旁邊,有一座木書櫃,收藏著各式各樣的書籍,全都不是新書,而是非賣品。
「那本《默默》不能外借嗎?」
栖川和槙乃同時肩膀一震,半晌後,和久平靜開口:
「不行,這是在『金曜堂』用餐休息時內閱的書,不能讓你帶回去。」
和久與渚瞪著彼此、僵持不下,栖川輕摸他的頭,走出吧檯。
「稍微等我一下。」
栖川真的「稍微」走進倉儲室又折返,捧著一本書。「拿去吧。」他遞出《默默》的單行本,與楢岡等「長崎蛋糕」的成員擁有的版本,及吧檯後方木書櫃裡收藏的版本相同。
「這是……?」
「這本是我的,借你吧。」
栖川悅耳的嗓音如同注滿杯中的紅酒,沉靜人心。「謝謝。」渚的眼神散發光彩,喃喃道謝著接過書。
「我借回去看。」
男孩小心翼翼地將書放進書包,行禮後步出店門。看著他的背影,我忍不住嘆氣。
「書店店員聽到別人說『不想看書那種東西』,感覺真不好受。」
「喂喂喂,少說得一副很愛看書的樣子。不久前,是誰還用『我沒資格看漫畫和小說』這種超爛的藉口逃避看書?」
和久凹陷的雙眼一瞪,我氣焰全失。
是啊,直到前陣子我才明白閱讀的樂趣,實在沒資格說大話。不過,或許正因能感同身受,我才會對於渚先入為主的反應格外焦急吧。
「阿靖,你還不是半斤八兩。」
槙乃出面打圓場,接著轉向我。
「反過來想,渚也是把書當成特別的東西。最後那孩子會不會愛上閱讀,全看書店店員的本事。」槙乃比出捲袖子的動作,輕輕笑道:「開玩笑的。」